【刀劍亂舞】海の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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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鶴姬小心翼翼地捧著螢丸，往後院櫻花樹前空曠的小山坡的方向快步踱去，以長谷部為首的四振刀劍則默默跟隨在她身後不發一語。由於先前的騷動，本丸裡的刀劍也醒了大半，一些機動比較高的短刀、脇差和打刀早已循來查看動靜了，再過一會兒，剩下的刀劍大抵也很快便會趕來吧。
在距離櫻花樹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審神者停下腳步，謹慎地用靈力托起大太刀。刀劍微微漂浮在她的雙手之上，與她的肌膚保持一定距離。隨著她將手緩緩向前伸出，大太刀也同她一樣向前飄了幾公分。
長谷部擋住最快一批趕到、好奇地想要上前詢問審神者的短刀們，笑面青江與小狐丸則不動聲色地將愛染國俊攔在身後，可同樣的，三振刀無一不將目光放在鶴姬那處，以防隨時可能出現的意外，專注地戒備著。
同時，鶴姬凝視著手上虛浮在半空之中的大太刀，輕輕閉上雙眼。
自然的眾神啊，請協助我，我將哼唱祈願之歌，願大地之母能實現我的祈願，願花草樹木的精靈能在繁星點綴之下，降下生命的奇蹟……。
過了半晌，鶴姬睜開眼，又向前踏了一步，輕聲道：「以吾之名為誓。」
求求您，救救他吧。
而後，她吸了口氣，接著緩緩吐出，開口輕唱道：“Iruna Etelero, IrunaEtelero, Nadia──Ezelevoteh, Lezelkoh Mikemesta──”
這時，本丸內的刀劍基本都已到達，看見眼前的場景，以及長谷部、小狐丸與笑面青江三振刀劍無聲的警告，大家很快便得到了共識，紛紛沉默地、屏氣凝神地看著眼前的畫面，甚至還有刀劍閉上雙眼，靜靜聆聽審神者吟唱那空靈的咒歌。
“Iruna Etelero, Iruna Etelero, Satoa──Aimeltewa, Lezelkoh Mikemesta──”
微風輕輕拂過臉龐，小草隨風晃動，連櫻花樹都搖動著自身的枝枒，發出沙沙的聲響。無名的古老語言似乎有著某種奇妙的魔力，與看不見的生物或神祇進行神秘的溝通與交流。
“Ahmeruh Mikelmoh, Toimessez Mikelmoh, Masseri──Imekuwozeh, Towonnah Mizaimesta──”
明明還沒到時節，離夏季還有些許時日，四周卻逐漸出現像螢火蟲般的小光點，自花中、小草中，甚至是樹木中、櫻花的花蕊中徐徐浮出，圍繞在他們的身旁轉著圈，於夜色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輝。早就落了不少花而禿了些許枝枒的櫻花樹在這一剎那，似乎又重回了最為茂盛、最為豔麗的那一刻，整顆樹充滿生機，散發著魔幻而溫暖的粉。粉色與螢光合力照亮本丸的夜空，比群星還要耀眼。不只是花草樹木，似乎整個本丸都活了過來。晚風輕巧地吹過耳畔，好似在他們的耳邊輕語。
漸漸地，像螢火的光點緩緩注入螢丸碎裂的本體。隨著審神者高聲的歌唱，光芒也越來越亮，下一秒刀劍便自審神者的手中升起，騰空轉了半圈，劍尖朝下，垂直豎立於夜空之中。
刀劍們仰望閃耀著燦爛光輝的大太刀，為眼前的場景感到震撼，連同審神者溫柔的歌聲都忘了品味。
「……這真是嚇到我了。」鶴丸的雙眼散發著興奮的光芒，同時吃驚地呢喃道。
就連三日月也忍不住嘆道：「多麼美麗的畫面啊，就連被稱為天下五劍中最美的我都不禁自慚形穢了呢。」
「好漂亮，這是螢火蟲嗎？」小夜拉著宗三的衣擺，震驚地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壯麗場面。
「不是喔。」回答他的卻不是宗三，而是不知何時坐在一旁直盯著審神者的背影看的狐之助。
「這不是螢火蟲，而是所謂從自然之中誕生的意識，也可說是化身。看得見他們的人會稱他們為鄰人或者好友，看不見他們的人則會稱他們為妖精。傳說中，妖精不僅會帶來祝福，同樣也會降下災禍。然而，只有被世界所選定之人，才能得到他們的眷顧。」
「大人她，是特別的存在，所以……。」狐之助沒有接下去，原本想催牠說完的幾位刀劍男士也因越來越刺目的光線與即將結束的歌曲轉移了注意力。
鶴姬在大太刀因某種力量被抬至空中的同時收回為了托住螢丸而放出的靈力，凝望著身上大大小小的裂痕都在強光閃爍中逐漸消失、癒合的大太刀，高唱道：“Kessellah──Kessellah, Kessellah──She──toru──Ahmelva──Etelerovoh Mitetevah, Mariah──Ezelevotech, Lezelkoh,Mikemesta──”
咒歌於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後結束，可大家卻感覺自己好似還能依稀聽到那空靈的歌聲，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似乎還迴盪於空氣中的錯覺，仍細細品味。原本瀕臨碎刀的大太刀在一陣強光後重新變得光亮又鋒利，隨著審神著垂落的手緩緩落下。
待光芒完全消失之時，刀劍的付喪神也隨之重新顯現──
當腳尖觸碰到腳下的土壤，穩下身體平衡後的螢丸先是感受了下全身許久未有的舒暢感，接著睜開眼。
「我是阿蘇神社的螢丸。鏘！壓軸登場！」
「螢──」
螢丸才輕笑著開口就被激動得大哭且朝他飛奔而來的愛染一把撲上，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好不容易才又穩住身子。他不免有些無奈地伸手拍拍愛染的肩安慰他。
「太好了嗚嗚……螢你能沒事真是太好了……。」愛染死死抱著螢丸，像是個害怕一放手就會再次失去的孩子。
「我知道了啦，不過你先冷靜點嘛，我們要先跟把我們治好的審神者大人道謝啊。」螢丸笑了幾聲，轉而再次將視線朝向審神者，對她點頭微笑。
被螢丸扶起身的愛染這才反應過來，轉過身向佇立於一旁彎起眉眼的鶴姬道謝：「啊，對，對不起，謝謝您！」
鶴姬看著那仍不願放開螢丸衣角的愛染，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們想感謝的話，那就向這裡的精靈道謝吧，我只是祈願而已，真正治好你們的是他們。」
「祈願……。」愛染伸出右手，看著重新變得光潔的皮膚，似乎想透過它去看不久前還有幾道傷口的掌心。愛染想到方才有幾個光點沒有往螢丸的方向聚集，而是環繞在他身邊，停在他的傷處，待歌曲結束之時，他才猛然發現自己隱瞞的輕微傷勢也被一同治好了。
「可若是您沒有為了我們祈願，那我們，尤其是我，也不會得到精靈的祝福，進而得到拯救，獲得重生。」螢丸拍了拍愛染的頭，看來還稚嫩的臉蛋張開溫暖的笑意，說道：「所以，除了感謝精靈們，我們也要感謝您。」
愛染和螢丸朝審神者鞠躬，而後又轉過身朝櫻花樹鞠躬道謝：「謝謝你們救了螢，也治療了我。」「謝謝你們，賜予我新生。」
見螢丸和愛染相識一笑，鶴姬也垂下眼簾，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說道：「如果真的感謝，那就好好珍惜這份生命吧。」
「嗯，我們一定會的！」
「說來容易，可只要那個、」還不待愛染說完，一旁的螢丸就伸手一把遮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
愛染眨了眨眼，這才悻悻然地住嘴，拍拍螢丸的手表示不會再多話。
鶴姬沒有問他到底想說什麼，也許是在看到受重傷的螢丸，與在半夜來向她這位陌生的審神者求救，卻不願回自己的本丸找主人治療的愛染之時，便早已心裡有數了罷。她沉默了會兒，沒有追究什麼，只是轉身喚了聲狐之助，頓了幾秒，末了又加上清光。
「其他人先回去睡吧，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番務正常輪值，麻煩長谷部視各位的情況替我安排。出陣和遠征安排到下午，名單由藥研擬定，暫且還不要派遣沒有出戰經驗的刀劍男士。明天我要出門一趟，所有事物等我回來再稟告，以上。」
「是！長谷部謹遵主命。」
「大將就放心交給我吧，明天出門請小心。」
長谷部與藥研都不是第一次被託付這樣的事物了，這些對他們來說只是小事，早已得心應手。
大夥兒雖然想問清楚審神者要做什麼，不過明眼刀可不少，於是便在這些刀低調的阻止之下並沒有多問，只是聽話回了房間。至於他們是要直接休息，還是開小會討論，那就不是審神者能決定的事了。
交代完事項，鶴姬便領著幾位離開。她走在最前頭，狐之助跟在她身旁，螢丸與愛染走在中間，像是沒發現或故意忽略隊伍後頭警戒著自己的清光，一人一狐三刀就這樣一同往辦公室的方向前進。
身為時之政府規定的五位初始刀之一，清光本身就很會察言觀色，自然知道方才審神者一開始是沒想讓他參與接下來的談話的，但就算審神者沒有改變心意，他也相信她必然有自己的考量，絕不是故意不讓他們知道。至於現在讓他加入，大約是審神者認為他們也有必要了解接下來她要談的問題。
沒錯，他知道以這次事件來說，自己是作為本丸諸位的代表，同時也是作為審神者與大家溝通的那座橋樑。對於這份信任，他是既驕傲又擔憂，因為一方面證明他深受審神者的信任，甚至可以說是所有刀劍男士中最受她信賴的存在，但也同樣證明她還未將全部身心交付於他們，她還不夠相信他們。
不過他也相信總有一天，不對，應該要說，能讓審神者全心全意相信他們的那一天，一定很快就會到來了。
他如此深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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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審神者口中的「精靈」不等於狐之助所說的「妖精」，以及這裡對妖精的解釋是採用《魔法使的新娘》的設定，之後也會採用裡面對魔法的一些說明，但不會有相關角色出現。本文的咒歌也是出自同一個地方，是《魔法使的新娘》中的插曲，角色林德爾所唱的《イルナ エテルロ白花之歌》，可與原歌的力量不出同源，這裡純粹只是作為祈願的咒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