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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中心】半身(中)

>澤村雙胞胎梗,哥哥榮浩,弟弟榮純。

>私設有

>前篇: 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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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在王牌暫時缺席的情況下,青道的投手陣由二年級的川上和降谷、澤村兩位一年級生勉強撐起,步履蹣跚的前進,一路驚險勝過那些同他們一樣抱持相同寄望的隊伍。

  只差一步,他們就能站上那絢爛的舞台。只要伸手,他們就能碰觸到夢想的邊緣。

  只要明天,戰勝宿敵──稻城實業。

 

  奮戰至今,在傷癒歸來的丹波尚未將狀態調整至最好的當下,因為有三位投手的接力,青道才能一路坎坷地走到決賽。但隨著區域最後一場比賽的到來,他們也不得不重新重視起一直以來都刻意忽略的問題。

  那就是,澤村究竟能不能使出全力迎戰親生哥哥的隊伍。

  雖說澤村本人在初賽開始時就表現不錯,以經驗不足的狀態來說,他確實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甚至超越他人對他的期待。他們原先還擔憂他會因賽前的那件事受到影響,但貌似沒有,至少表面上他們看不出來。

  不過現在,他們不敢去賭,也不能賭。

 

  ──他們需要澤村的力量。

 

  眼見比賽的日期已迫近眼前,隨之而來的是澤村愈加的沉默。大夥兒貼心的為他保留了空間,但這只能用於一時。

  必須要有人和他談談,他們清楚。

  但是要派誰去,這點他們不清楚。

  經過討論,最終他們派出最得澤村信任的克里斯,以及有15年哥哥經驗的亮介。前者不用多說,後者雖然平時貴為青道的大魔王,但內心其實敏銳又細膩,這種時候他所提出的想法往往一針見血、深入心坎。

 

  決賽前的晚上,眾人早早停止訓練,為了明天能全力以赴,徒留榮純一個人拖著輪胎在操場上奔馳。

  人們三三兩兩散去,榮純以一句「最後一圈就好」回應了前輩的關心,接著便頭也不回的向前,奔至前方。

  克里斯和亮介對視一眼,點頭確認對方同自己一樣的想法,一齊站在原地等待榮純跑完他的最後一圈。

  待榮純喘著粗氣緩緩停下步伐,雙手插著腰遙望夜空,身後的腳步聲引得他回頭去看,入眼的人影卻使他有些驚訝地道:「克里斯前輩、亮前輩?」

  「有時間嗎?」克里斯問道。

  「額、嗯,當然有!」

 

  三人圍成圈坐在操場上,背景是有繁星點綴的夏季夜空。

  克里斯見榮純望著星空,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輕聲問道:「澤村,你很喜歡看星星嗎?」

  「誒?」榮純收回眺望著天空的視線,有些吃驚地看向克里斯,「算……是吧。」

  「算是?」亮介挑眉。

  「該怎麼說呢……」榮純抿了抿唇,想了會兒才開口說道:「與其說喜歡看星星,不如說看著夜空,我就會想到長野的星空。雖然東京的天空沒有長野那樣美麗,但至少是同一片星空,我是這樣認為的。」

  沒等克里斯和亮介開口說什麼,榮純繼續道:「只有在看著星空的時候,我才覺得我和阿浩還聯繫在一起。」

  「前輩是想問我明天會不會被影響吧?不用擔心,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克里斯和亮介有些訝異的相互對視,似是沒料到澤村竟然知道他們來找他的目的。不過思考過後他們也就明暸了,畢竟他們會湊在一起找澤村進行談話的理由,想一想似乎也就只有這麼一個。

  亮介笑道:「這是主要原因沒錯,不過單就我們來說,還有另外想確認的事情。」

  「另外的?」榮純眨了眨眼。

  「你在害怕什麼?」

  榮純頓了一下,直盯著克里斯發愣。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你似乎在害怕什麼,你的球這樣告訴我。」克里斯表情柔和地看著榮純,沒有催促他盡快說出原因。

  「站在二壘能看得很清楚喔,從你的背影。」

  「師父……哥哥……」榮純拾起更加親密的稱呼,他咬住唇瓣、眼神動搖。過了一會兒,他才抬頭望著天空說道:「比起成為敵人,我更害怕被他甩得遠遠的,最後連背影也看不到、觸不著。」

  「澤村……」

  「我想,我只是害怕被拋下,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無所適從。」

  「但正因為如此,我不能停下腳步,因為他不會等我,所以我要跑得更快。」說到這裡,澤村收回視線,對上兩人的眼睛。

  「一起去甲子園吧,前輩。」

  克里斯和亮介看著榮純掛在臉上的真誠笑容,忍俊不禁地跟著揚起嘴角。

  「嗯,一起去吧。」

  你不是只有一個人,你的身邊還有我們,你知道吧。

 

07.

  「榮浩,就到這裡了吧,明天還要比賽呢。」多田野接過最後一球站起身,招呼著同年搭檔收拾收拾準備離開。

  「明天我又不會上場。」榮浩鼓起腮幫子,極其不甘願地朝多田野走去,嘴上還不斷叨唸著,一邊脫下戴在左手上的手套。

  多田野看著實際上非常孩子氣,卻不願被前輩們發現,只肯對同年的幾人露出這副模樣的好友,心想著他果然又鬧脾氣了,嘴上則自然地安撫道:「別這樣嘛!說不准監督會讓你上場也說不定,倒是我就大概真的沒機會了。」

  榮浩頓了下,瞄了一眼嘴上說著喪氣話,實則表面完全看不出失落的好友,「阿樹,得了吧,不用那樣安慰我。明天是決賽,監督肯定會讓身為王牌的成宮前輩完投。我的話,目前還不成氣候,要面對青道那樣的打線還太早了。代打也不行,你也知道我的打擊實力,倒是你才有可能上場打打。誒,明天又要坐冷板凳了。」

  聽著榮浩的抱怨,多田野笑道:「就算明天不行,之後也會有機會的。別當我不知道,監督那樣分明就是把你當下一屆的王牌在培養吧!」

  「這你就要問監督囉!何況成宮前輩現在也才二年級,我還早呢~」榮浩將十指相扣,交叉於後頸之上,抬眼瞭望星空。

  明知榮浩對王牌根本就信誓旦旦,嘴上卻謙虛得要命,多田野配合著點點頭敷衍過去,又搶在對方炸毛之前轉移話題,「對了,你弟弟,明天應該會上場吧?」

  榮浩撇了撇嘴,「應該吧,看他們王牌的狀態,明天應該也是投手陣的接力。」

  瞥了一眼看似對這話題不感興趣的榮浩,多田野裝作不在意的開口:「話說,你跟你弟弟,還好嗎?」

  榮浩奇怪地看向身側正用誠摯的目光看著他的多田野,「很好啊,你問這個幹嘛?」

  「沒有啦!只是很少聽你主動提起他,有點擔心你們是不是吵架什麼的......你可以不用回答啦!我只是想以一個朋友和捕手的身分多了解你而已。」多田野原是因為好奇才開口提問,但後知後覺發現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冒犯,便慌張地揮了揮手要榮浩別在意。

  榮浩倒是沒有介懷,只是將目光重新扔回天上閃爍著光芒的點點繁星,「嘛!也不是不能透露,不如說,我反而需要有個人聽我說說話。」

  「我聽著。」多田野忙道。

  「讓我想想該從哪開始說起……那就從初中的最後一場比賽說起好了。」

  夜空中的繁星在榮浩琥珀色的瞳孔裡倒映出點點光彩,濃縮成小小的宇宙。若定睛凝視,那映射著宇宙的雙瞳彷彿能讓人短促地陷入迷幻的世界,甘願沉溺於其中。

  「那場比賽,原本應該是由我和榮純接力投球,不過最後我卻讓榮純完投了。」

  「嗯?為什麼?」

  榮浩停下了腳步,使得多田野跟著疑惑的停止步伐。

  再次抬頭仰望天際,榮浩稍稍停頓了會兒,才繼續說道:「真要說的話,應該算是我退縮了吧……我一開始就覺得那場比賽不會贏,但榮純不是。我們之間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體現在這裡。」

  「雖然那場比賽最後還是輸了,但正是那場比賽,讓榮純證明了自己,得到去青道的機會。而我,則終於正視自己的問題,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依賴他。所以,我才會拼了命來到這裡。」

  「榮浩……」多田野拍拍好友的肩膀,得到對方一個不用擔心的笑容。

  「雖然現在我們斷了聯繫,確切的說法應該是我單方面的切斷聯繫,不過這正是讓我們兩個成長的機會也說不定,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即便關係再緊密,我們也不可能永遠陪伴在彼此身邊。」榮浩凝視著天上的星斗,像是透過它們注視著什麼。

  「我很好奇,不完整的我們是什麼樣的。」

  「不完整?」聽著榮浩沒頭沒腦的話,多田野有些摸不著頭緒的反問。

  「嘛,反正就是那樣啦!」

  話說,還真有些懷念長野的大海啊……

 

08.

  感受著頭頂豔陽的炙烤,明明全身細胞都在興奮地咆哮,汗水也浸透了緊緊沾黏於身軀上的緊身衣,榮純卻覺得渾身發冷,甚至連指尖都快要失去知覺,感覺下一秒白色的小球就要從掌心滑下。

  此時,九局下半兩出局,只差一步,他們就能去甲子園。

  明明只差一點,就能實現前輩們這兩年半不斷拚搏的夢想,站在投手丘上的榮純卻有些退縮了。

  他真的做得到嗎?能不負前輩們的期望嗎?能戰勝面前的打者嗎?為什麼要為了甲子園那麼努力?甲子園到底有什麼?那又是什麼樣的地方?

  那樣的地方,他真的有資格去嗎?

  對自我的懷疑猛地自胸口轟然炸裂,引申為對打者的、對自我的恐懼。他的身軀微微發顫,瞳孔也略微放大,彷彿下一秒就要崩潰。

 

  可是沒有人發現。

 

  這是第一次,榮純想要從投手丘上逃離,說是落荒而逃也罷。

  他很害怕。

  榮純死咬著唇瓣,在發白的嘴唇上留下深刻的印記,想用意志力克服恐懼。

  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的。

 

  『澤村榮純,你這個膽小鬼。』

 

  什、什麼?!榮純驀地抬頭,陡然將視線轉向稻實的休息區,良好的視力和心中的聯繫令他不一會兒就尋見表情嚴肅的兄長。那瞬間,心口的聲音使他不禁鬆開緊咬的嘴唇,唇瓣來回碰觸,卻始終什麼都說不出口。

  『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嗎?這樣就怕了的話,你永遠都贏不了我,你的球隊也贏不了我們。』

  ……

  『你想葬送前輩們的夏天嗎?膽小鬼。』

  ……我才不會,贏的會是我們,你給我好好看著了!

  『……是嗎。』

 

  你不能逃避,絕對不能。

 

  本壘上,遲遲等不到榮純回復的御幸皺了皺眉,伸手向裁判要求了一個暫停,隨即拿下面罩走上投手丘,這才發現榮純煞白的臉色,以及發紅發紫的唇瓣。

  內野外野的大夥兒在御幸的招呼下全來到投手丘給榮純加油打氣,總算讓他恢復精神,重新振作。

  比賽,還沒有結束。

 

  最後,他們的夏天,在人群的歡呼聲與胸腔內積蓄的嗚咽中劃下了句點。

 

09.

  隨著夏天逐漸步入尾聲,秋天的腳步也越靠越近,隨之而來的便是得以獲取春甲門票的秋季大賽。

  自可靠的三年級前輩們退役後,要如何整合目前散亂的隊伍便成為目前最為艱困與急需解決的難題,夏天的敗北與監督欲離職的消息都使現役隊員們背負了更加沉重的壓力。

  那個時候,即便澤村重整旗鼓,迎難而上,投出了最棒的直球,卻仍舊不敵全然破釜沉舟的稻城實業,陸續被抓住球心轟了出去,直至被對方反超比分。等大夥兒自悲傷與遺憾中走出,他們才赫然想起應該最是自責的澤村,開始擔心他吃下敗投後受到了多少打擊、造成多少影響。不過狠狠超出了眾人的預期,澤村很快便從失敗中站起,狀態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穩步提升,實力進步的幅度也大到令人忍不住咋舌。就連上次與藥師的練習賽都在投手丘上展現了不俗的統治力,帶領球隊拿下勝利。

  18號,這是他獲得的數字。

 

  散會後,御幸叫住榮純,問出一直以來感到好奇的問題。

  「澤村,你跟你哥哥如果在場上遇到,誰會贏?」

  還未離開的大夥兒聽到這個疑問,紛紛好奇的停下腳步,走回位子坐下,並伸出耳朵仔細聆聽。

  看著一臉期待的大家,榮純眨了眨眼,說道:「這個……我不知道誒。」

  「你們沒有比過嗎?」

  榮純闔上眼簾認真思考,然後才開口說道:「私下裡的投打的話……我們好像還沒有在關閉聯繫的情況下比過賽。」

  「關閉聯繫?」

  他睜開眼,看見大家又好奇又不解的眼神,解釋道:「我和阿浩之間有一種聯繫,通俗上好像叫做心靈感應?」

  「真的有那種東西喔!?我還以為是騙人的!」

  「好酷喔!我從沒見過真正的雙胞胎,所以一直半信半疑的。」

  「舉些例子吧!關於心靈感應的!」

  見大夥兒露出既興奮又驚訝的表情將他包圍起來,榮純有些困擾的將雙手環在胸前開始回想。

  「比如說小時候我每次迷路,我們就會用心靈感應。我告訴阿浩周圍有什麼,然後過一會兒阿浩就會帶著大人來到我身邊。還有,如果對方生病受傷的話也可以感覺到。或是考試的時候……不、不對,阿浩自小學時就會在考試時故意關閉感應,害我只能用猜的,真過分唉!」

  沒有去吐槽榮純關於迷路和考試的事,眾人七嘴八舌的嚷嚷。

  「超酷的!」

  「還能關閉啊!好實用!」

  「那打球的時候呢?」

  「成為對手的話,打球的時候當然會關閉啊,不過……」榮純的臉上閃現出一股落寞的神情,「自從我決定要來青道以後,我們就斷了聯繫,即便我一直呼叫阿浩,他也沒給我回應。」除了上次那段短暫的聯繫以外……

  「但是,」榮純抬起眼瞼,瞳孔中映射出大夥兒既擔心又好奇的眼神,笑道:「就算聽不到他的聲音,我還是能感覺到我們其實從未分離。」

  我們會一直擁有彼此,唯有這樣,我們才是完整的。

 

10.

  『榮純……對不起……

 

  胸腔中從另一半傳來的劇痛令他一度陷入黑暗,但與半身那斷斷續續的聯繫更令他感到心驚。耳邊不停傳來隊友焦急的叫喚,是誰在大聲呼喊他的名字,又是誰在叫他振作點,澤村榮純分不清楚,只覺得耳邊嗡嗡的聲響不停擾亂他的思緒。

  眼前好不容易恢復一絲清明,榮純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時抓著胸口的布料跪趴在地上。冷汗自額際滑落,於磚地渲染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漬。先前完投的興奮感全然消失殆盡,緊接著是被滿溢出的驚懼全面佔據。腦中不斷回放著先前所看到的,那迎面而來的白色球影。

  口中不斷喘著粗氣,榮純使勁拾起身體深處僅存的力量,沒有去管那人是誰,便順著旁人的手臂攀附上去,緊緊抓住對方胸前的衣料,吐出在他人聽來充滿絕望的請求。

  「阿浩他、阿浩他要離開我了,他在呼喚我,我必須……求求你們,我要去他身邊,拜託誰可以,幫幫我……」

  御幸從未看過澤村如此絕望的眼神,滿臉的淚痕也令他忍不住怔忪。即便他不知道澤村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上一秒還在嘻笑,向周圍的人炫耀著人生第一場完投的勝利,與他討要誇讚,下一秒就捂著胸口跪倒在地上,哭喊著雙胞胎兄長的名字。但這並不妨礙他作為澤村的支撐,將人環抱在懷裡,拍著背脊努力安撫即將崩潰的投手。

  就在所有人還搞不清楚狀況,甚至片岡監督才剛喚高島禮去叫來救護車時,接到渡邊來電的經理人便吐出令所有人都感到驚駭的消息。

  「渡邊說,稻城實業的11號右投澤村榮浩剛被強力的投手直擊球擊中胸口,現在現場一片混亂。」

 

  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再完整,那這樣的生命──

 

  不要也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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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數有些超出預想,所以跑出了個(中),剩下的內容不多,(下)最晚大概明天就會發出。天啊,原先只想寫個幾千字,怎麼又煞不住車鋪陳到破了萬,這篇我原本沒打算弄成連載的啊......(對,最後一段才是我原本要寫的劇情)之後一些想法會寫在(下)後面的後記裡,有人對於目前的劇情有什麼疑問可以發問,我之後一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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